第85章 慈母心
没想到戚星衍坐在花厅等着他们，盘问他们整整一天出去干什么了。两人回答，去他们租住的小院看了看。
戚星衍知道那间屋子，地方不大，布置得还算雅致。两人在那里住了没几天，就到了他王府里来混吃混喝，一个妇人带着未满周岁的孩子住在那里, 前几天又把一个小丫头送了过去，这两人在他这里骗银子，然后养着那三张嘴，也不知道图什么？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更像冤大头，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你们租的那间小院很不错，远远胜过我的王府，你们两都乐不思蜀了。”
初夏笑道：“我那小茅舍怎好和王爷的王府相比？只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那里毕竟是我的家, 多日没回去，想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还请王爷勿怪。”
戚星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那声音也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初夏的心头，让她心里发慌，感觉头上悬了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听说那些姑娘，你们都找到了？”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似乎对这桩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完全是给他们面子，才问了这么一句。
初夏老老实实回答：“是。”
“都在镜照庵？”
他能这么快知道他们在镜照庵找到了那些姑娘，可见一直有眼线跟着他们，初夏不能隐瞒，也隐瞒不了：“也不全是，有些姑娘已经离开了。”
“哦，去哪了？”
“不知道。”
“可见你做事情也不是很周到，查了这么久的案子, 到现在也没个圆满的结果。”他很高兴有这么个数落她的机会。
初夏被说得没脾气，赔着笑脸：“王爷说得是。”
“那这事情就到此为止，把心收回来，好好把我的园子弄好。树木花草的采买，你们都要上点心，王爷我最近手头有点紧，银子要花在刀刃上，知道吗？”
初夏答：“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初夏和宁九为改造园子忙了起来。戚星衍说手头紧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手头紧，报上去的帐，黎总管总要再三核对，并要求品质不变的情况下缩减支出。
初夏不禁腹诽；没钱就别改造了，堂堂王爷打肿脸充胖子，说出去叫人笑话！
宁九从来不发牢骚，他真的按戚星衍的要求，事无巨细忙碌着。戚星衍要求缩减支出, 他就拿着有限的银子, 四处找品质差不多的替代品。买不了十年的桂花树，就买五年的, 戚星衍不肯花钱，那只有多花心血。他一点不嫌烦，初夏看着，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初夏总会想起静慧那句“心静了，做什么事情总会容易些。”他在做事情的时候，是真的可以做到心无旁骛的。
她开玩笑说：“宁九，我觉得你会是个很了不起的工匠。”
他听了，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也这么觉得。”
好家伙，居然一点都不谦虚。
她说：“等我赚了钱，请你盖房子。”
他说：“好啊。我一定给你盖一座世上最好看的房子。”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说笑笑，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这天，黎总管跑来找初夏，说：“你去门口看看，有个妇人闹着非要见你。被侍卫拦住了，就在门口又哭又闹，这要被人看见了，还以为王府拿她怎么样了。让王爷知道，要生气的。”
初夏一听，以为是柳香，又觉得柳香不会做出撒泼打滚的事情来。她和她说过，若实在有急事，可以找西侧门的小厮，她和他们的关系不错，传个话的事情他们不会为难。
到门口一看，才知是周嫂。心想不好，多半是为了玉莲的事情。
周嫂一见到她，紧紧抓住了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宁公子，我听柳香说，被熬因掳走的那些姑娘都找到了？我家玉莲呢？她怎么不回来找我呢？”
此时街上虽没有什么人，但毕竟大庭广众，说话多有不便。她搀扶着周嫂，“周嫂，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你就告诉我，找没找到玉莲？”周嫂等不了，已经干涸的眼睛死死盯着初夏。
初夏见她满脸冻疮，嘴唇干裂，头发蓬乱，已是冬季，可她还只穿了一见单衣。想来玉莲失踪后，她定没有好好捯饬过自己。
她说：“你跟着我走，不然我不告诉你。”
周嫂无奈，只得跟着初夏走。
初夏让门口的小厮进去帮她和宁九说一声，自己有事情出去一趟，领着周嫂到了小院。
柳香看到初夏领着周嫂过来，立刻意识到是自己早上见了周嫂，多了那句嘴，给初夏惹了麻烦。当初，初夏嘱咐过她和芳草，找到那些大家小姐的事情，不可对外说。可今天早上她去街上买菜，看见周嫂蓬头垢面，蹲在地上捡菜叶子，心里一时不忍，觉得告诉她玉莲和那些小姐的案子不一样，很可能是被拐子拐走了，她或许能死了心，好好生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去找了初夏。
她给周嫂倒了一杯热茶，将初夏拉到一旁，说：“我没想到她会去找你。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初夏说：“那倒没有。你放心，我会好好和她说。我看她大概从玉莲失踪后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洗过一次澡，你去做几个菜，烧点热水。”
“好，我这就去做饭。”柳香说着，去了厨房。
芳草抱着孩子，隔着老远看着周嫂，慢慢挪到初夏身旁，小声问道：“这就是玉莲的娘？”
初夏轻轻推了她一下：“带孩子屋里玩去。”
周嫂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看着初夏的神情，如同干枯的河塘仰望着天空，渴望天降甘露，给她一点生机。
初夏将热茶端到她手里，叫了声“周嫂”，却不知道往下怎么说？
周嫂眼巴巴地看着她，不敢出声，等着她说话，又怕她说话。
初夏心里猛地一抽，哽咽道：“对不起，我没找到玉莲。”
“她真的被拐子拐走了？”
“不知道。她和熬因掳人不是一桩事情，开始我们就弄错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玉莲找不回来了？”
初夏愧疚地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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