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白玉京往事
深夜已至，刘家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寂静似乎吞噬了整个村里村外，连狗吠虫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哥……“
昏暗烛光的一间房里，白莺莺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湿布一遍一遍擦拭着床上人的额头。
只见刘二哥虚弱地昏倒在床上，额头上不停地冒着细密的汗水。
白莺莺见状, 只好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拭去。
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病让这样一个强壮康健的汉子，虚弱成如今的这个模样。
一个月前，刘家村的人突然出现了异状，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陆续有人身上开始长出像脓疮一样的疙瘩, 轻轻一碰就疼得特别厉害。
有人做工时不小心磕烂了脓疮，里面的紫色毒水溢出，该人当场毙命。
村中人皆不知何故，本想找王夫子一探究竟，谁知那住在梧桐树下的王夫子却早已不知去向。
而这种怪病就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在村里蔓延，一个月的时间，村中人基本上已经得了数大半。
现在大家唯一知道的便是护好自己身上的疙瘩，以防疙瘩烂掉后自己丢了性命。
“莺妹……”
刘二哥虚弱地呢喃道，眼皮子分外沉重，怎么睁都睁不开，一句呼喊仿佛用完了吃奶的力气，双唇哆嗦颤抖个不停。
“莺妹，你别……”别照顾我
“快走……我……”
“我害怕……”
“给你……”
白莺莺本就在一旁帮刘二哥擦拭额头，见到刘二哥的动静，心中一喜，却听见刘二哥的几声呢喃。
她扑了过去附身侧耳细听，连着几天都没睡好的她眼底覆上了一层的青黑之色，虽是如此，她的心却很是通明。
虚弱的刘二哥吐字不清不楚，断断续续地话语却在白莺莺的脑海里连成一整句话。
她愣了一瞬, 于是伸手抚上了刘二哥的面庞。
微黄的烛光照映进白莺莺黑色的瞳孔里，火舌颤抖了一下。
“二哥，我知道你害怕我染上这种怪病，”
“但是二哥，我不会走的……“
“我不想离开你……“
“我想要好好照顾你，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少女安抚地拍了拍刘二哥的手，看着面前无比虚弱地汉子，惋惜的叹了一声。
“仙草……“
什么？
眉头一皱白莺莺又探了过去。
这一次她听清楚了刘二哥的呢喃。
仙草传说……
一抹精光闪过她的瞳孔。
她知道这个。
……
阿泽站在树顶负手而立，眺望着山脚下，勾起嘴边一抹笑。
“老大姐，有缘人来了，“
“看来这次，不止一个呢……“
清晨的薄雾升起，白灰色的雾团穿梭在丛林绿色交叠的缝隙里，像是一片云海在翻涌。
“阿泽……！”
“阿泽……”
苍老浑浊的声音在被白雾吞噬的林间回响。
王夫子独自一人穿梭在绿色与薄雾之中，他一脸急色神采慌张，仿佛是碰见了攸关生死之事。
在南郡群山之中穿梭的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没有一个方向，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只知道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
“阿泽……！”
几个月前秦翎带身患怪症的白姓女子来到刘家村寻他求解，奈何这等稀奇古怪似邪术一般的病症，他根本无从下手。
谁曾想，没过几天，他在屋外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画面，一个似鬼魂般的半透明人体站在红玉的身旁，伸手点在白莺莺的隆起的肚子上，刹那间周围浮现出一团浓厚的黑色大火……
然后他就看见，那些黑火在那人手底下四处逃窜，然而没挣扎几下就听话地缩小成一撮小火，落在那人的手尖。
他听见红玉喊了一声，
“阿泽“。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像是鬼魂一般的存在，绝非凡俗之人。
说不定……
王夫子眼里闪烁一团希望之光，他脑海中浮现着秦翎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一幕。
那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嫡长皇太子，棋盘之上未缝遇见敌手，而如今却深陷生死之局，吊着仅剩的一口气，奄奄一息。
而那个阿泽……
王夫子望了眼远方那层层叠加的雾团。
模糊不清的深处会不会就有他所期待的？
他垂下眼帘，思绪万千。
风吹拂而来，散去了王夫子眼前的迷茫。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仙草传说的那个守护者……
就是阿泽！
……
“多少年了……“
“老大姐，你还记得吗，“
阿泽站在树顶，旁边树枝上坐着一个绿衣的奶娃娃。
他眺望远方翻滚的云海，眼里的神采慢慢散开，面前的景色勾起了他千百年前的回忆。
千百年啊……
那时他第一次来到南郡群山，凡人的地盘，以最狼狈的形式，差一点灰飞烟灭。
回忆回到那一天。
那一天天空真的好黑，仿佛是最阴霾的黑雾以最直白的方法掩盖住了天道的眼睛，仿佛有上万把的宝剑铺满了浣星池的上方，银河星转，法宝的光芒迫使群星黯淡。
风一吹，素来平静无波澜的浣星池此时波涛汹涌，池水掀起直逼上空，下一瞬，池水染上一层白霜，在腾跃而起的瞬间，被白霜腐蚀，生生冻结在半空之中，就像是从池水里长出来的白玉荆棘，危险的让人不能靠近。
只见所有白尖所指向的地方，竟是在白玉京的天碑上空。
白玉京，仙人所居之处，凡人所不能踏足之地，若有凡人者，在白玉京超过半个时辰，便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自天帝一统三界以来，三界再无新鲜之事，连凡人飞升的这种大事也已经很少见了，升仙台冷冷清清，拜仙钟千百年未响，仙界众人却早已见怪不怪。
然而有一天就在众仙睡梦之时，于白玉京上空，猛地乍响。
凡人成仙！
多年寂静冷清的升仙台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身上插满了剑，红色的鲜血只是加深了那衣服的黑。
他披头散发，睁着不甘的眼睛，奄奄一息的半跪在升仙台上，他的鲜血顺着伤口不断地往下流淌，白玉台阶上流淌着一条红色的小河……
不对……不对……
错了！错了！
升仙钟竟然没有响？！
万卷阁也没传来任何征兆！
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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